友人K

亲爱的神,伟大的神,你可以怪我想法太过无知但我只是人。

与蛇共舞


御清绝想到,在那个乌云遮掉了一大半太阳的闷热夏日午后,曾祖母侧过身子斜靠在木制的摇椅上郑重其事地清了嗓子对他严肃地讲道,你要远离蛇,然后像一盘倒放的新生婴儿缓缓睁开双眼的磁带,慢慢把眼睛闭起来,便不再睁开了。于是下一个礼拜五,便是她的葬礼。几乎是整个小镇的人,全部都来到立满涂抹着灰白色油漆的十字架林区为这位代表无上智慧的长者献上一支白玫瑰。吵闹的声音从成千上百的人们口中泼洒出来,热闹得像极了抓周礼。这欢乐而又悲哀的巅峰,是在御清绝抬起了棺椁送往靠近海边的花林里那唯一一棵海棠树下准备下埋的时候,破开厚重而又古老的泥土,扬起来的尘灰在少有的日光下显出神秘的颜色来,他清晰地瞧见,躺在地底的是,久远前便死去的异乡人,她正展现出静谧慈悲的笑容来,青灰色的脸庞和紧闭的双眼便不值得一提了。


  

很多人能理解这天后御清绝在自己的吉他店里彻夜奏响摇滚的音乐,蒸腾的音波能够掀开屋顶炸掉天空,他们能理解失去曾祖母的悲哀,尤其是曾祖母的智慧曾引领这这个历史悠远古老却破旧败落的小镇,她是不可多得的伟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曲连一曲的音声并非对于无上高贵的智者的赞颂与讴歌而是献给异乡人的。他纷飞的指,挑起乱颤的弦,透过灵魂奏响的,如蛇盘旋在羚羊的诡异形状犄角上,起舞着,尖叫着,破碎开来的一切,是送给他的缪斯。


  

他也曾疯狂探求过异乡人的一切,从天上到地底,轰鸣的声几乎要把他被吉他包裹的一生给淹没。他不欢喜女人,从小便对于硕大的胸前肿瘤如同瘟疫般厌憎,当然,也不欢喜男人,他只喜欢他的吉他,每日每夜地弹响。他对于异乡人的渴望,仿佛与生俱来,是铭刻在灵魂里的无限悸动。


  

在曾祖母死去的第三十天,御清绝的梦里出现了漆黑的棺椁,在镇里人心中并不是良好的兆头,兴许是鬼魂即将飘着归来,并不一定去做违背人伦的坏事情,只是带来一年的厄运与霉气。他不信这些,也许只是疯狂奏响摇滚乐的噪声使他变得暴躁。





他推开棺材板。


  

静静卧在里面的——是被一枝海棠贯穿的蓝蛇,呈现着狂舞的姿态,扭曲盘旋成小小的一团。哦!多么美丽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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